建设“上海国际金融中心”,可以说是老调重弹了。在中国经济发展进入转变经济模式,推进经济转型的新发展阶段,上海出台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专项规划,其“全球性人民币中心”的提法,在老调中透露出不少新意。首先,明确了沪港定位不同的差别化发展道路;其次,在上海的4个“中心”(经济、贸易、金融、航运)的城市战略定位中,一度让位于航运中心建设的金融中心建设,重新排上了第一位置。上海国际金融中心能否顺利建成,最终取决于中国经济能否平稳、可持续地高速增长。
疑问一:能否避免“虚假国际化”?
按照后发国家国际金融中心形成的经验,受时区和市场半径的影响,国际金融中心之间存在着高度的竞争性,即在相同时区范围内,国际金融中心的数目是有限的。在中国所在相邻时区内,新加坡、香港、东京等,和上海之间形成了最直接的竞争关系,这几家已凭借各自的经济和制度等独特优势,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奠定了一定的地位。
上海和相邻时区的各家潜在竞争者相比,无论是经济、人才还是制度环境方面,均不占优势。成就国际金融中心的各项条件和基础,需要综合培育、扎实推进,这里不再赘述。这里尤其需要提出的是,要防止在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国际竞争中,为走捷径、追求片面的表面繁荣,误入“虚假国际化”的歧途——没有国际性资金的集散、交易,也没有市场定价的国际影响力,形不成有特色优势的金融产品和交易工具,仅是国内资金流入、流出的场所。“虚假国际化”是指,国内资金为追求监管套利,先流出海外兜一圈后又回到国内!
东京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并不成功经验表明,在海内外的在岸市场和离岸市场之间,搞“再贷款”游戏,尽管在日本经济繁荣时期,东京国际金融市场也一片繁荣,但随着日本泡沫经济的破灭,东京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也随之大幅下降。
因此,专项规划将上海定位为人民币中心,而非外汇交易的金融中心,很多人担心,在人民币国际化未能显著推进的情况下,以本币交易为主的国际金融中心的繁荣只能是“虚假国际化”。而人民币的国际化,应该是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和国际贸易结算货币“双国际地位”的建立,而非自由兑换,显然这非一朝一夕之功。
疑问二:多地竞争格局能否改变?
中国是否只能有一个金融中心?恐怕不同人给出的答案是不同的。从各地颁布的城市定位和战略发展规划看,要建国际金融中心的城市不下20个。即使从国家层面考虑,对于要建多少个国际金融中心,市场上也是存在着争议。依中国经济规模和发展优势等综合考量,虽然国际金融中心的目标数量大为下降,但“双中心”或“三中心”仍然有着一定的共识。
“双中心”模式(沪港、沪深、沪京)。有观点认为,欧美强国现存的多中心状况说明,中国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“双中心”目标模式,是更可行和现实的。双中心间的互补性、竞争性和战略备份功能,不仅能使“双中心”之间相互促进、共同发展,而且还能取得 “1+1>2”的整体效果,增强一国资本市场在国际金融领域的影响力。
“三中心”模式(沪、港/深、京,重庆、西安等)。金融是经济的核心,城市群的兴起总是伴随有当中某城市的金融中心地位提升。有多少个城市群,就有多少个区域金融中心,每个区域金融中心都有可能发展成国际性金融中心。由于金融对资源的支配作用,以及金融在经济中的核心影响力,在中国目前蓬勃发展的城市群格局中,自然出现了多地争相建设金融中心的状况,为抢占制高点,建设目标都是“国际金融中心”。
实际上,国际金融中心是要在全球范围内配置金融资源,在世界范围内发挥金融影响力。各地要建设的金融中心的金融影响辐射力到底能达多远,取决于其依托经济基础和产业运行的影响力大小。在国家层面上国家经济间的全球竞争发展,要求我们有能在国际金融领域发挥影响力的金融中心。集中力量建设出名副其实的国际金融中心,是后发国家增强国际层面上国际经济竞争力的必选途径。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在建设过程中,仍需要中央政策倾斜和资源倾斜。
疑问三:能否练好发展国内资本市场内功?
目前上海在少数几个产品上的交易已位居世界前列,如2010年上海证券交易所的股票交易额位居全球第三、市值居全球第五,黄金现货交易量居全球第一,期货成交合约数量居全球第二,但总体上目前上海离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还有较大差距,主要体现为产品和市场比较单一。
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一个软肋是,债券市场发展滞后。上世纪80年代随石油美元兴起而来的国际借贷潮消退后,债券融资在国际债务融资市场中的比重快速上升。在20世纪 90年代,在国际融资领域,债券存量的年平均增长率为23%,而同期银行贷款余额年均增长则只有2%。按企业外源融资的次序理论,债权融资先于股权融资;在两种主要的债权融资方式银行借贷和债券融资中,从融资双方间客户关系基础差异看,银行借贷较依赖私人关系,而债券融资较依赖市场信息。因此,债券是更容易市场化和更能体现规模优势的。从各国金融市场的发展实践看,债券市场也是最能发挥市场纪律的市场,对融资双方的激励和约束作用都很大。
发展债券融资首先必须加强和完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。金融的市场基础设施,包括健全的法律体系、充分的信息披露制度、严格的会计和审计标准,以及透明的政治环境或良好的政府质量(高效、清廉运转)等。没有完善的债券市场,必然导致对相关金融中介服务需求的不足,导致金融体系的深化进程难以有效推进。